【王先生6】
王先生爱摸我的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。
有一天正窝沙发上各玩各的,王先生突然摸了一下我的头,一缕东西慢悠悠飘了下来。
王先生一脸惊恐转过头来看,是一缕头发!
我看着他,淡定地在头上一抓,又是一缕头发,说,已经很久了。
然后王先生凑近了。
然后把我头上的假发拿下来,说,还挺逼真。
……
我的复健到了一定的程度,就迟迟没有进展,生着闷气,也不理王先生。
我很怕我没有办法突破自己。
就像以前组合刚开始的时候,对没练过几年舞的我来说,跳舞一直是我的弱项,那时候甚至有人说我是在跳广场舞,说得多了,我也觉得自己是在跳广场舞,怎么跳都觉得是广场舞。
所以我对自己其实没有自信。
我怕我没有办法走路,王先生就只能一辈子窝在这个地方,地方太小,而他的梦也跟着缩小,一直缩小,最后都可能看不见了。
思想混乱的那几天,我甚至想过对王先生冷一点好了,也许我们分手,他另找良人,就可以过得比现在自由,开心。
王先生什么也没说,他有心事的时候就不说话。
早上他吃了早饭,说今天不上班了,带我出门。
我说算了吧,我不想出门。
王先生蹲在我面前,很慎重地说,王源,你可以折磨我,你可以对我冷淡,你甚至可以打我骂我,但是,你不要自暴自弃,你不要想着离开我,你是我的唯一,离开你,我只会比前几年更加痛苦。你只是腿不能走了,但我会是你的腿,我会背着你,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。
王俊凯的内心独白真是催泪,但是一个累赘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呢。
我不说话,任由他带着我下楼。
他很认真地给我介绍沿路的风景,很开心地跟附近的人打招呼。
如果他不是现在的他,没有我,他应该会娶个漂亮的姑娘,生几个可爱的孩子,吃了晚饭就带着孩子在公园散步,和妻子在月光下对视。
他这么好,不应该被我强占着。
如果不是我受伤,他会是那个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队长,他会唱很多很多歌,唱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,唱到很多很多人都喜欢他。
他的吉他,应该连接最大的舞台。
他的声音,本就是应该唱歌的。
第二天他还是不去上班。
第三天他待在家里。
第四天,我说快滚去上班,不然养不起我了。
王先生便去上班了。
我趁机打电话给信哥,叫他从我妈那儿拿了我放的银行卡,把我从家里接出去,找了一个小巷子,租了个一楼的房子,叫他不准跟王俊凯说,否则我死给他看。
信哥办妥了事情,也不知道应该跟我说什么,走的时候只说句你别后悔。
然后我一个人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两个星期。
我有点想念他。
我想给自己做饭,灶太高,够不着,只好叫外卖。
我要给自己洗澡,没有王俊凯抱我进浴缸,对着浴头,只能连着轮椅一块儿洗了。
我去超市买东西,高处的吃的从来都没办法拿。
我有点想念他。
可我是他的累赘。
一个累赘,本该自己在角落,不要说话,不要有动作,不要扬起一点点灰尘。
吃饱了就没事干,我对着窗户看出去,只有对面楼房的窗户对着我,还折射出被挡住的太阳看得人心烦。
有一天晚上醒来,下着暴雨,水声哗哗响,我又担心水流进来,又冷得不想下床去看。
第二天起来,果真淹了。
我想王俊凯住得那么高,肯定不会淹到吧。
我从路过的小报童那里订了报纸,以打发每天的无聊。
有一天首版放着我小时候的照片,正傻兮兮地对着镜头笑,我摊开来看,发现下面硕大的寻人启事四个字。
【王源,23岁,几天前走丢,长得好看,皮肤很白,人比较高,坐着轮椅,若有偶遇者请联系以下电话。】
然后下面是一排号码,第一个是王俊凯,第二个是我妈,第三个是我爸。
我把报纸丢进垃圾桶。
既然决定不要连累他,就看也不要看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