陌生人突然响起的谈话声戛然止住了两个交颈忘我的人，脚步声三三两两从背后路过，再稀稀拉拉地消失。

王源被按进王俊凯的怀里，不让人瞧见分毫，他乖巧温顺地待在那里，双手悄悄环绕了情人的窄腰，鼻尖因为太近而有些皱了，但丝毫不影响他闻见王俊凯独一无二的味道。

像是洗衣液，但混着川菜中的某些香料，除开那些，又像有另外的什么味道，混在一起，让人目眩神迷。

王俊凯低头就看见一只闻了猫薄荷似的小猫，小脸通红，微垂双眼，似乎还不知道路人已经离开了，他凑在小猫的头顶，说悄悄话，“小猫咪，喜欢我吗？”

小猫不敢昂头直视，心里的蜜糖和着猫薄荷简直快冲破理智，叫他说出些不敢想的情话，但他努力克制着，不敢多说，“喜欢。”

应该是好喜欢。

特别的喜欢。

说不出的喜欢。

温柔体贴的方面，恶作剧的方面，做饭的方面，亲热的方面，都好契合他的喜欢。

这样契合的人，将温柔的笑意再次展露，然后继续了刚才被打断的事业。

第二天全班聚餐，约在巴适得板。

班费请客，不够的老邓付了，所以全部同学人手一瓶啤酒，喝得热热闹闹。

王源不能喝酒，他举着酸梅汤和人干杯，默默坐在位置上看大家开心聊天，聊着聊着痛哭流涕。

三年同窗，到今天为止，以后，就再也不能聚齐了。

他虽然冷静，但心里难受，灌了两瓶酸梅汤后，看着乱糟糟的同学们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

“怎么了，”脱下厨师服的王俊凯安静落座，在桌下将王源的手握紧，那手冰凉得很，他担心地看了一眼空调，示意路过的三哥将空调调一下，然后低头安慰道，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过，不能什么东西都兼顾，别伤心，大家以后都会有光明的前途，还能再相聚的。”

王源低头，落下三四滴晶莹的泪来，他觉得自己很没面子，怎么不安慰还好，一安慰就脆弱呢，兴许是离别这个东西还是熬人，他还没有习惯，兴许是王俊凯太会安慰，惹得他眼眶都红了。

他擦掉泪水，嗯了一声。

这时老邓已经醉了些，站在几张饭桌的中央，举杯高喊，“都看这里啊！这里！视线集中！”

他送走多少批学生，一直记在一个本子上，学生中特别喜欢的记了几百个名字，年年有学生离开，年年都要伤感，他虽然没有学生那么容易哭，但也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在离别中露怯，“邓老师最后还有一段话要讲，讲完以后，可能你们就再也见不到我了，见不到这个让你们烦了三年的老邓，给你们布置好多作业的老邓，让你们留堂无数次的老邓！”

学生们静静地听他讲话，有几个抱在一起，搭着肩，强忍着眼泪。

老邓努力在笑，“今天以后，祝你们前程似锦，步步高升，学业有成，也希望你们好好做人，好好做事，不求青史留名，但求问心无愧，一生正直，最后，干一杯！”

这一夜自此之后，有人终于懂得成长的痛苦，有人终于尝到分离的滋味，有人终于还是痛哭出声。

十二点多才把醉倒的周末送到家门口。

两个人并排慢慢走在送王源回家的路上。

沉默了好一会儿后，王俊凯先牵了王源的手，握在手心了，才觉得真实。

昨晚他回家之后，只觉得梦幻。

没有告白，没有纠结，他喜欢的小朋友也喜欢他，努力回应他，乖乖让他牵手，相信他能阻挡陌生人的目光。

这样好的小朋友今天却不太开心。

他多余的安慰被他的沉默理解，相对于其他人，王源面对分离已经非常成熟稳重。

那要怎么才能让王源开心呢。

“王俊凯，”他缓缓说道，“今年二十七岁，没谈过恋爱，终于喜欢上了一个甜甜的小朋友，他今天有些伤心，可他马上就要到家了，我觉得更伤心，他能安慰一下我吗？”

王源停下脚步，呆呆地看着王俊凯，突然笑了，比自己还伤心的人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，跟讨要玩具的小孩一样，他垫脚吻在嘟起等待的嘴唇上，回应道，“我很伤心，因为要和朋友分开，我也很开心，因为有你陪着。”

说完他只觉腰间一紧，呼吸一窒，委屈伤心的王俊凯偷了他的心，吻过以后低声说的话简直让人害羞，“现在我只要利息，等你真的长大了，我只想把你绑上，不许离开，不许忍住，什么话都说给我听。”

王源回环住面前的人，声音闷闷的，全是羞赧，“流氓……”

这一晚，月色很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