认识鲁楚后，旧金山的生活好过了很多。

我给一个叫Tony的小男孩教中文，因为他很喜欢中国。

Tony缠着我讲关于我在中国发生的事情，我一边不着痕迹地推开他搭在我身上的手，一边乱七八糟地讲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。

因为我的故事，太黑暗，不能从黑暗中扯出来晾晒哪怕一下子。

鲁楚在一个大公司上班，出入的都是要刷卡的地方。

他给我介绍住所，介绍人脉，他请我去他家。

看到过那些可以反射出我的脸的家具，好像能照到我的一贫如洗，所以，我只去过一次。

一边给Tony上课挣钱养活自己，一边在人群里希冀那个人。

那个，我应该叫她为妈妈的人。

我从中国来，就是为了找到她。

我在黑暗里，饿着累着，辛苦着的时候，支撑着我清醒的人，亦是我这么多年存活的意义。

可旧金山明明在地图上很小，我却怎么都找不到她。

鲁楚总是在我下班的时候准时出现在Tony家门口，说去吃饭。

我总是没有好的理由可以拒绝。

他给我献殷勤，我也没有办法拒绝。

我总是软着说不用，而他就说即使现在不用，以后也会用的。

我总是推辞说真的谢谢了我自己去也可以，他就搭着车门说你快点我还要去开会，你不上车我就不去开会，等我被解雇了难道你要养我，就顺路送送你而已。

这次，他请我去吃饭，说庆祝自己升职。

我说你干嘛不请你的同事。

他说，你和我的同事不一样。

我说，我只是你的一个朋友，你也可以请其他帮助过你的工作的朋友来吃饭，没有必要请我。

他说，我想请你。

面对他的眼睛，我总能看到另一个人，那个人也曾坚定地对我说，你需要的，不然你为什么会告诉我你的名字。

于是，我被拖到了餐厅。

服务员拿菜单给我们，鲁楚说不急。

我隐隐感觉到要发生什么，等服务员前脚刚走，我就起身说要上厕所，想趁机跑了。

但是鲁楚抓住了我的手，问我，王源，你除了跑，还会别的吗？

我哑然，还是挣开了他的手，他的手太凉。

而我，除了跑，什么都不会。

他站起来，对着我，说，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了什么，以至于这么不能接受我的靠近，但是已经快两年，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对我动心？

动心？

这样的东西应该只能放在一个正常人身上，我的心早就锁在密码箱里，忘记了密码。

我说，鲁楚，我学不会动心，对不起。

他摇头，说，王源，我喜欢你，只要你还没有人可以选择可以停留，我就会一直这样追求下去，直到你同意。

这又是何必呢。

世上有些事情，不能两全，更办不到断绝。

我不选择王俊凯，也更不会选择其他人。

我摇头，说，真的，你不要再坚持了，你的追求对我来说什么用都没有，我从一开始就只把你当做朋友，你放弃吧。

鲁楚很坚定，说，只要你还是单身，我就会一直追求。

我真的怕了，怕他沦陷在深渊里，怕他发现我的世界，怕他再往前靠近，做朋友已经是我竭尽全力能够给他的了，再多，就越界了。

这一生，我过得太累，越界的人，只要一个就够了。

于是，我撒谎了。

我对着鲁楚说，我已经，有男朋友了。

为了增添可信度，我吸了一口气，接着说，他叫王俊凯。

这个名字，我从来不敢说出口，从来不敢多想一秒钟，从来不敢告诉任何人。

这个人，是温暖过我的人，亦是我目前唯一的盾牌。

鲁楚很是震惊的样子，大概是他从来没有见过我联系除了他以外的人，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，他气得拉起我的手腕，握紧了问我，王俊凯是谁？

我正要挣脱他，听见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——

【是他的男朋友。】

我脑子一下子炸了。

这个声音，不该出现在这里。

手腕上的桎梏被这个人解开，他牵着我的手，掌心温暖如初，他穿得一身休闲，头发有些凌乱，但是丝毫不遮掩他的帅气，他高了一点，使我仰望着他。

他站在我身边，好像一切都安稳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