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ax

【摇曳十二年】

听我爸说,生我的时候,小叔还很年轻。

我第一个见的是护士,第二个是爸,第三个才是小叔,却对小叔止了哭声,还伸手要小叔抱。

生下我后,我妈产后大出血,还有些抑郁,我爸守在一旁随时伺候。

我妈情绪不稳,没办法喂饱我,医生只好让喂奶粉。

我爸就把我丢给了小叔。

小叔在家里手忙脚乱地给我换尿布,给我喂奶粉,给我换衣服,还要抱着我去看我爸妈。

听到这里,我抱抱身边的相框,辛苦你了,小叔。




小叔最近去美国念书了,我每天都在家里等他的视频。

我妈说你不要打扰小叔。

我说我才不是打扰呢,我是给远在异国他乡的小叔送温暖。

小叔打开视频,面前时常还摆着书,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,看得我头疼,他却乐津津地瞄一眼我再看一眼书。

我跟他说我今天在学校遇到的人和事,他就静静地听,偶尔抬头对我笑一下。

小叔笑起来很好看,当然,不笑也好看,但我更喜欢他笑。

我问他在美国有遇到漂亮妹子吗,会不会有可能带回来一个外国人阿姨。

小叔就用笔敲镜头,说,王源,你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,现在是读书的时候,谈什么恋爱!

我就挠头,说,可我们班上好多人都在谈恋爱了。

而我们班平均才十四岁。

小叔说,王源,小叔跟你说,你不到二十五岁不要谈恋爱。

我撇嘴,说,万一遇到一个很喜欢的女生怎么办?

小叔看着我,说,不怎么办,你敢谈我就敢回来收拾你。

小叔好认真。

我只好打圆场,说,你放心啦,我会乖乖听话的,你今年回来吗?

小叔终于放下心来的样子,说,能订到便宜一点的机票就回来。

我说,那你记得给我带礼物!

小叔笑了,说,你啊。

我怎么了,我是小叔唯一的侄儿,小叔是我最好的小叔,不给我带还给谁带。





冬天总是来得慢腾腾的,戴着厚厚的毛线手套和毛线帽子,裹紧了厚厚的浅绿色大衣,站在机场的人群里,我还是冷得发抖。

小叔说四点到,可现在都快七点了,怎么还没到。

爸今天有工作,妈前两天回乡下了,就我一个人来接小叔。

时针慢慢指向十一点,航班延误到了现在,我饿得浑身发软,巴巴地望着出口,不敢错过每一个像是小叔的人。

然后小叔终于出来了。

他穿着浅绿色的外套,搭配一条灰色的围巾,整个人精神抖擞,拖着箱子,远远地朝我招手,然后一路走过来,先捂着我的脸叫我,小源源,小叔回来了。

我回抱住他的腰,说,你终于到了,赶紧的,快饿晕了我!

小叔拖着箱子,拉着我,走在前面。

走出机场就被外面呼啸的风冷到一哆嗦,小叔回头,说,冷了?

我说,嗯。

他取下围巾,给我套上,说,也不给自己多穿两件。

我把脖子从围巾里探出来,说,穿得够多了,你回来得早的话,就没现在这么冷了。

小叔给我围好了,说,是是是,是我的错,想吃什么?

我想了一下,说,小龙虾!

坐上了出租车,小叔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,感叹道,终于回来了!

我说,可是还要出去。

他笑了,说,怕什么,读完书总要回来的。

我问,我爸不是让你尽量留在那边吗?

小叔回头,说,我更想回来。

我说,还是留在那边吧,这样我还可以去美国玩。

他说,我在家也可以带你去美国玩啊!

我想了想,也对呀。



小叔给我剥龙虾,我吃得满头大汗。

我爸给我打电话,问我接到小叔了没,我往小叔嘴里塞了一个他自己剥的龙虾,对着开了免提的手机说,接到了!

我爸问,你们俩今晚吃什么?

我看了一眼锅里的小龙虾,骗我爸说,吃西餐呢!

我爸说,小叔的钱你用着不心疼是吧?!

小叔接话道,哥,没吃西餐,我们在外头吃大排档。

我爸说,王源你等我明天回来收拾你!

我冲手机吐舌头,反正有小叔在,老爸才收拾不到我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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