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夜晚，我刚从学校赶过来，等王源洗完碗出来，就和他一起，走那段黑漆漆的路送他回家，两个人，都不说话。

偶尔有三五个年轻人经过，说说闹闹的，和我们两个人截然不同。

王源终于开口，说，王俊凯，你是不是喜欢我？

我顿时有种感觉，整个人都像被撕开了表面的那层皮，火辣辣地疼起来，但是又没有止疼的办法，只能开口说，是……

然后王源低头，踢地上的石子，说，我应该，不会喜欢人的，你要是抱着追我的想法，就尽早放弃吧。

可喜欢一个人，怎么能遇到挫折就放弃呢。

我立在路旁，不走了，说，王源，你大概还没有像我喜欢你一样地喜欢过人，所以你不知道，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有多好，天晴的时候会想到你，下雨的时候会想到你，看到和你相关或者不相关的东西，都会想到你。

一想到你，心里就被塞得满满的。

你叫我放弃，有很大的可能，是你已经在动心了。

王源，我不会强迫你和我在一起，但是你也不能强迫我不喜欢你。

王源低头闷了一会儿。

我看着他在昏黄的路灯下露出来的后颈，凸起的地方棱角分明，和他的性格很不一样。

但是我所了解的，仅仅是他展现给我的表面，更深层次的他，还需要慢慢探索。

我说，王源，不如我们试一试。

我的问题在很长时间里没有得到回应，王源默不作声地往回家的方向走，我跟在后面，生怕错过他可能说出的一个好字。

一直走了三十几分钟，快要到了，王源停住了，我看见他右手攥着衣角，大概这样攥了一路，我竟然没有看见。

他转过身来，看了我一眼，说，王俊凯，对不起……

已经在脑海里描绘过很多次被拒绝的场景了，所以我并不吃惊，反而笑了出来，说，没事，你的意愿最重要。

虽然，我的心里像是撒了一地的苦瓜汁，每一滴都苦到无法言说。

之后两天，我借着学校举行夏季运动会的名义，没有去找他。

王源可能需要冷静一下，一下子突然出现一个人，且是个男人，说喜欢他，是我我也无法接受。

我这样为他想着借口，终于开导通了自己，又厚脸皮地跑去找王源。

两个人坐在公园长椅上，刚刚送完餐，可以偷偷休息十几分钟。

我跟他说了我家附近那个花衬衣的故事，委婉地告诉他，就算会有挫折，会难过，只要结局是好的，我还是会一直追他。

而我不知道，现在坐在我面前的王源，有多煎熬。

王源又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话，王俊凯，如果一个人，不能履行他作为人在某些方面应该履行的义务，你觉得，他还有和其他人相识的必要吗？

我拉住他的两只手，强迫他面对着我，说，有必要！因为，只要你能够和我在一起， 不管是什么义务不能履行，都没有关系，王源，我喜欢你，很认真地喜欢你。

王源的手在抖，他挣开我的手，全身都战栗着。

这可能，是拒绝吧。

王源，大概是我无法触碰到的那个人。

我看见脚边那块玻璃碎片，本来澄清的，透明的，却因为碎了，就躺在地上，任人踩踏，灰成一团小小的，藏在人的影子下面。

我捡起来，在自己手指上划了一下，很疼，叫了一声，然后成功引起了王源的注意。

他先惊讶地叫了句你干嘛，然后手忙脚乱地从身上摸卫生纸来捂住伤口。

我说，王源，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碰我。

王源皱了眉，说，你对自己太残忍。

我笑，悄悄靠近他，闻到他身上传来的味道，香皂，肥皂和饭菜的味道，说，很值得。

王源回头要避开我，我却对着他一瞬间靠近的脸，亲了一下。

终于，吃到一点甜头了。